寰空空

无心明月(江湖夜雨十年灯医生组番外)

我又不务正业了。呵呵。最近还在想一个新梗,写曦澄。我可能是得了只想挖坑不想填坑的病。

这个番外是贴吧上的亲点的。本来是不想发在这里的,因为这两医生都是原创人物,但背景还是魔道。写他们实在不知道该放什么标签。但想想还是放上来吧,希望有人可以看到。随缘吧,标签我就不放了。

蓝医师X江医师   忠犬年下攻X傲娇女王受

无心明月

七月份的姑苏天气是有一丝湿热的,但云深不知处座落于深山之中,常年山岚笼罩下的雅致园林里,难得一份静心静志,倒也觉不出热了。

山中开满了银薇,大片大片的淡粉色让往日素白冷清的仙府也平添了几份娇嫩。阵阵山风吹过,缤纷的花雨浇了树下忙着采集银薇根叶的人一头一脸。蓝伯佑眯着眼仰起头,掸了掸落在身上的花瓣,却未觉察到一朵小巧的银薇正夹在鬓发和抹额之间。

蓝伯佑数了数篮子里收集到的根叶数目,觉得差不多足够了,便打算先回药庐将这些晒起来。

正转身之际,就有小弟子寻来通传:“师叔,您在这呀,让弟子好找呢。宗主请您去前堂,您快去吧。”

“好,”蓝伯佑将篮子交给随行的小徒弟,吩咐他先回去将药材晾起来,才跟着通传弟子往前厅去,“你可知宗主找我何事?”

“具体不太清楚,只看见江宗主和江家医师也都在前厅呢。”小弟子回答道。

“庸之兄来了?”听到江医师的名号,蓝伯佑心里那点小激动早已按捺不住了。若不是仙府不准御剑,他恐怕已经踩上灵剑了。

当然了,蓝伯佑无法御剑不只是因为仙府规矩,更主要的是因为…他没有剑。

其实,原本他也是有剑的,只不过被那个霸道的人顺了去。要说佩剑是修士的命,是修士最难以舍弃的伙伴。可偏偏素来以医术行走世间的蓝医师,对那刀呀剑呀也不常使,也不甚在乎。

更何况蓝伯佑对那霸道之人向来是“逆来顺受”,毫无脾气,总感觉哪怕那人把天摘下一角,他都没法对着人家发脾气。

蓝伯佑原本的佩剑名为“无心”,和另一把名为“明月”的灵剑成双而炼。蓝伯佑少年时便得了无心,而那把明月从未在世上出现过。

早两年蓝伯佑与江庸之初相识时,他就将“无心”“明月”的故事说给他听。

男人是铸剑师原本相貌堂堂,年轻时铸剑发生意外毁了容。女人是他的最后一位客人,也是第一位对着面目全非的他笑的客人。他以为她是他全部的需要和存在的意义,他用全部心血铸了两把剑,打算赠予她,等着她再对自己笑,等着跟她表达自己的心意。然而,灵剑铸成当日,她并没有来,此后他等待的无数个日日夜夜她都没有来,直到他哀恸的死去,她仍是没有来。他说,我不再对良夜有任何期待,管他月上东楼还是月下西楼。他死后,这两把剑流传于世便有了名字,无心和明月。

“从此无心爱良夜,任他明月下西楼。”江庸之默默复述了一遍蓝伯佑的话,突然就炸毛了,嘴里念叨着:“什么无聊的故事呀,什么无心明月,全是狗屁。这剑不好,你别拿了,为兄帮你保管。等哪天明月剑现世,看看那持剑之人是不是值得等的人,再决定你要不要和他一起佩剑。”

什么歪理邪说?蓝伯佑还在反复体味他的话究竟是何意义,江庸之已然取了剑走人了。从此之后,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医中翘楚,堂堂姑苏蓝氏的首席医师,成了连少年修士都不如的,没有佩剑可戴的半吊子修士。

蓝伯佑来到前厅时,蓝曦臣和江澄坐在上位,相视无言却难掩彼此眼中那点缱绻柔情。而江庸之端坐在堂下,不言不语端着茶杯自饮。轻衫广袖下露出的半截小臂白得发光,仰头间拉直的天鹅颈优雅得让人自叹不如。

“伯佑,快进来。”最先发现蓝伯佑僵直的身影的是蓝曦臣。

“是。”蓝伯佑抬步跨进来,正喝着茶的江庸之才将脸从茶杯上移开。

蓝伯佑早知道江庸之是很好看的男人,可每次见还总是有新的体会。那人有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眸子,配上平直的眉毛,不但不显凌厉,反而贵气十足。

蓝伯佑边欣赏着江庸之的盛世美颜,边听蓝曦臣说:“伯佑,过几日我和晚吟打算开一场百家清谈会,主要讨论一下撰写通用医书的事。当今修真界氏家医师们各自为战,有些并不是家族秘密的药方和医疗手法在某些方面都有奇效,却很难被其他人利用起来。所以我们打算撰写一部通用医书,在不泄露各家秘方的前提下,将现成的医术资源整合起来。你和庸之兄都是医术界的翘楚,这件事还得仰仗你们二位多多费心。”

“泽芜君客气了,为宗主分忧,为修真界尽心都是属下的本分。泽芜君尽管吩咐便是。”江庸之的声音清朗,语气平和,像夏日里一股清泉轻轻缓缓的流进了蓝伯佑的心里。

江庸之见蓝伯佑不表态,只顾傻笑,不由得瞪了他一眼。心想道:小兔崽子长点心吧,脑袋还别朵花,你来相亲的嘛?大人们在讨论正经事呢,不行就出去玩泥巴去吧。

在江庸之心里,蓝伯佑就是小兔崽子,当年射日之征他随军南征北战殚精竭虑之时,蓝伯佑还不知道在哪个草丛里玩泥巴呢。

若要仔细算起来,蓝伯佑比他小六岁半,十五年前虽然也才只有十岁,还是已经过了玩泥巴的年纪了。但谁让蓝伯佑长得年轻呢,二十五岁的大小伙子,长着一张比二八少女还美腻青春的脸。

江庸之自认为自己也称得上非常英俊了,但蓝伯佑却有着仿佛比少女还要精致的容貌和五官。宝石般湿润的瞳眸,纤长柔软的睫毛,还有像带着露水的花瓣一样的嘴唇。不认识他之前,江庸之从不知道,有种美还可以惊心动魄。

“庸之兄说的是,全凭宗主吩咐。”蓝伯佑被江庸之瞪了一眼后,才回过神。

蓝曦臣满意的点点头,对蓝伯佑温柔的笑了笑,“好,你和庸之兄先将我蓝氏和江氏的医术资源整理出来吧。这几日就让庸之兄住在你的药庐吧,也好方便你们交流。”说完,便牵起江澄的手往厅外走。

江澄路过起身相送的蓝伯佑和江庸之身侧时,停了停脚步,锐利的眼神直往蓝伯佑脸上扫,“蓝医师,你今天的发饰挺别致的。这样是有助于你发散思维,撰写医书嘛?”

“啊?”蓝伯佑被问的一头雾水,完全找不着北。而在场除了他以外的三人,都笑脸吟吟。

“我的发冠怎么了嘛?江宗主说的是什么意思?”江澄离开后,蓝伯佑一脸茫然的问江庸之。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抹额和发冠,就是没碰到那朵花。

蓝伯佑比江庸之高一个头还多,江庸之有心帮他把头上的花拿下来,但想来又要高抬手又得仰面,这样的动作会加深他对自己身高的不满,还是放弃吧。最终只是笑着摇摇头,扯着他的袖子把人往出带,“没什么,夸你呢。走吧。”

蓝伯佑瞬间被他这个动作萌住了,把发饰的事也忘脑后去了,任由人拉着走。“庸之兄,我们好久不见了,一见面就谈公事显得太生疏了吧。”

“难道我们有私事可以谈嘛?”蓝伯佑本来想说,请他吃饭的。但江庸之一句话就堵住了蓝伯佑的嘴。

蓝伯佑悻悻然的低下头,口中念念有词:“没有私事要说嘛?以前你我之间可全都是私事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啊?没,没什么。”

回到药庐,蓝伯佑首先要做的是把在院子里晾药材的小徒弟打发了。小弟子正拿着簸箕分药,猝不及防的就被夺了手中的器具,惊得双手一抖药材兜头洒了一脸。以为自己做错了事,惹蓝伯佑不高兴了,差点哭出来,“师,师父……”

“言儿,这里不需要你了,你先回去吧。”蓝伯佑面上一派祥和,实则内心咆哮着“还愣这儿干嘛?别耽误了为师的好事,快点滚。”

蓝阳言听完这话,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滚出豆大的泪珠,“师父,可是徒儿做错了什么?您不要赶我走,别不要我,我会听话的,会努力学的。”

八岁的孩童,正值阳光快乐的年纪,突然眼睛鼻子红红的,怎能不惹人怜爱。江庸之听着蓝阳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问蓝伯佑到底自己哪错了,心里都难受的不得了,连忙把孩子抱起来哄:“言儿乖,别哭了。你师父不是不要你,只是让你暂时去休息。你若不累,就继续在这儿晒药吧。什么时候不想做了,再出去玩。”

江庸之柔声细语的哄完孩子,又横眉冷对的训斥蓝伯佑:“你有病呀?对小孩子吼什么,他在这晒药影响你了嘛?你是要商讨何等秘密大事,还得避着人啊?不就是整理医书嘛?有什么不能听的?”

蓝伯佑心里一阵委屈,心想我就想跟你单独待一会儿也有错嘛?不敢对江庸之怎么样,只能恶狠狠瞪着没有一点眼力见儿的蓝阳言,吓得小孩一下子搂紧了江庸之的脖子,扭过脸不敢看他。

“臭小子,还不快下来干活?占便宜没够了?”蓝伯佑气冲冲地一把将蓝阳言抱下来,放在地上。

房间里,江庸之坐在桌前一语不发,显然还为刚刚蓝阳言的事生气。蓝伯佑不敢怠慢,忙前忙后的端茶递水,“庸之兄,你热不热?要我去拿点冰来嘛?”

“不用,江某还没那么娇贵,热不死。”江庸之瞪他一眼。

“那你累不累?眼下也到正午了,要不要先休息一下?”

江庸之转了转脖子,暴躁的吼了一嗓子,“早起赶路过来的,你说累不累?”

“那你去床上躺一会儿,我帮你扇扇子。”蓝伯佑笑嘻嘻的将人拉到床边按倒,又放下幔帐,自己则蹲在床边执着扇子扇风。扇了一会儿,看江庸之眉目都舒缓开了,便提着胆子问:“庸之,我也热,我可以跟你躺在一处,一起扇风嘛?”

许久,闭着眼睛的江庸之才从鼻腔里发出个极不情愿的“嗯”,身子都没挪动半分。

蓝伯佑兴冲冲的脱了鞋躺在床塌边缘,侧身蜷着,半个屁股悬在外边。一手支着脑袋,一手拿着扇子,兴致勃勃的扇着。静静的看着江庸之纤长的睫毛被细微的风力吹得轻轻颤抖,感觉自己心里有种小草也在慢慢生长。

蓝伯佑和江庸之初次相见是在蓝曦臣和江澄的婚礼上,在一大片色彩名异的氏家校服中,江氏的紫衣并不显眼,但蓝伯佑还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个子也不出挑的江庸之。那天,他们并没有对话,只是隔着人群对望了一眼,微微点了点头。

可就是这一眼,便让蓝伯佑念念不望,每至深夜蓝伯佑总要默念江庸之的名字,回忆着他惊为天人的容颜才得以安眠。

蓝氏是修真界中公认的美男辈出,蓝伯估自小见过的美男不计其数,可偏偏栽在一个江庸之身上。

一直以来,都是蓝伯佑单方面的追随着江庸之。江庸之正值登顶巅峰的年纪,医学造诣早在年少时参与射日之征就己被整个修真界认同。而蓝伯佑则属于后起之秀,年纪轻轻便怀着一颗医者仁心悬壶济世,被他从死神手中救回来的修士也不在少数。

蓝伯佑喜欢借着讨论医术接近江庸之,带着些羡慕和崇拜,又隐藏着年轻人特有的执着爱慕。那时江庸之总说,你年纪太轻,根本不懂何为情爱,只不过是跟风随性罢了。蓝伯佑反问,等我到什么样的年纪,在你眼里才不再年轻?那人轻笑一声,只说,等你比我大七岁的时候。蓝伯佑掰着手指算了算,似乎永远也不会有那样的年纪吧。

“师父,”小童一声软软糯糯的呼声,将蓝伯佑的思绪的拉回现实,也扰了江庸之的清梦。“你们热了吧?徒儿给您和江医师拿了点冰来。”

蓝阳言抱着快高过头顶的冰盆,摇摇晃晃的进了屋子,丝毫没有察觉到低垂的幔帐下自家师父那一脸的不高兴。

蓝伯佑下了床,对蓝阳言轻声说:“言儿,不必在这儿忙了,为师自己会打点的。外面的活干完了,就回房休息去吧。”

“师父,徒儿不累的,徒儿想在这里听您跟江医师讲医书的事,徒儿想学。就像今早您去给女修看病,让我在旁边学习一样。”蓝阳言绷紧的小脸和坚定的眼神差点没让蓝伯佑跳起来扇他一巴掌。

这臭小子别不是傻的吧?瞎提什么女修?学什么学呀?为师还有私事没办呢。

蓝伯佑刚想开口回绝,幔帐里传来江庸之初醒时惺忪慵懒的声音:“孩子难得好学,就让他在这儿学吧,让他帮着铺纸研磨也好。”

江庸之发话,蓝伯佑没有不从的道理,也不敢过多反抗,只得妥协:“好吧,言儿你先回去等着吧。江医师赶路也累了,等他休息好了,我再叫你。乖,快点走吧。”

蓝阳言应了声是,兴高采烈的蹦跶出去了。反观蓝伯佑一张俊脸阴云密布。

“把冰拿过来些,我好热。”江庸之躺在床上,听见蓝阳言出去,却不见蓝伯佑回来,心里自然知道小兔崽子又生闷气呢。牵起嘴角笑了笑,才板起嗓音喊了一声。顺便往里挪了挪身子,让出半边榻位。

蓝伯佑将冰块端进来,放在靠近床脚的地上。翻身上了床,发现比刚刚躺得舒服了,偷偷看了眼仰面躺着的人,心里乐开了花。

江庸之侧过脸看着他,发现他抹额上别的花还没掉。原本是当笑话来看的,此时却莫名升起一股邪火。鬓发插花不都是女孩子喜欢做的事嘛?刚刚言儿提起他去给女修看病,这小兔崽子莫不是出去私会女修了吧?

“今天都干嘛了?”江庸之干巴巴的问。

蓝伯佑还当人家是关心他,乐颠颠的回答:“嗯,没什么特别,有位女修病了,我去给诊病。然后,我就去……”

果然,私会女修。

江庸之尽量保持优雅的姿态,“女修不是向来用女医师诊病嘛?”

“女医师诊了,但是没瞧出病因,所以让我去看看。”

“看不出蓝医师现在这么大本事了,别人诊不了病,你都能诊?”江庸之面上是笑着的。

蓝伯佑笑得更开怀,拍拍胸脯,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,“那是,我可是首席。别说在蓝家,就是在姑苏,在整个修真界,都没有我瞧不好的病。”

“是嘛?那蓝医师不给自己瞧瞧?我看你病得不轻。”江庸之的语气终是有了变化。

傻呆呆的蓝伯佑仍是没听出任何端倪,“啊?我怎么了?”

江庸之翻了个大大的白眼,用手指了指蓝伯佑的脑袋,“花痴病。自己好好瞧瞧吧。”

“什么?”蓝伯佑一脸的茫然不知所措。

江庸之看不下去,终于动了帮他把花拿下来狠狠扔掉的心思。曲起一根手指勾了勾,低低叹了句:“头,靠过来点。”

蓝伯佑听得心里一惊,脊背都不自觉的挺直了,纳闷气氛怎么突然暧昧起来了。

蓝伯佑慢慢把头靠过去,江庸之突然抬起手,修长的手指若即若离的触碰上他的脸颊。蓝伯佑顿感心跳加速,全身血液倒灌。近在咫尺的是江庸之充满诱惑力的脸,对方唇齿之间呼出的温热气息都洒在他脸上,一双淡色的薄唇就在眼前。这分明就是赤裸裸的诱惑。

不过,蓝伯佑还是有那一瞬间的犹豫的。上次他也是会错了意,以为把手穿过他的肩膀去拿书的江庸之是在索吻。结果亲了人家一下后,就被扇了一耳光,脑袋也被书本砸出个大包。

蓝伯佑经过简单的思考过后,得出个结论虽然可能会被打,但是俗语有云,牡丹花下死,做鬼也风流。

当色胆包天的蓝伯佑伸长了嘴想亲人家的时候,就被一个软绵绵香喷喷的小东西砸中了眉心。

“这破玩意,是女医师插在你头上的,还是女病人插的?你都不舍得拿下来?”

“什么呀?”蓝伯佑原本心里的那点惊喜变成了惊吓,愣愣的看着掉在江庸之胸口上的小花,一时无语凝噎。

江庸之腾的一下坐起来,差点撞了蓝伯佑的鼻子,“什么什么呀?问你谁在你头上别的花?蓝家的抹额不是不让人随便碰嘛?怎么偏偏别在你抹额上?”

“我不知道,我就是去给人诊个脉,我什么都没做,我跟她们都不熟的。后来我就去采集银薇了,你也看见了刚刚言儿在晒的那些花都是新采回来的。”蓝伯佑急忙拉住已经下了床气冲冲往外走的人,他实在不明白,怎么好端端的,这人突然就发脾气了。

江庸之甩开他的手,“我没空看,我也没空管你去给谁看病,更没空管是谁乱碰你的抹额。”

蓝伯佑总算是有点开窍,有些欣慰的笑了笑,“庸之兄,你这醋吃得毫无道理。”

“你说谁吃醋呢?”江庸之原本狭长的眼睛都瞪圆了。他不想承认,一想到有人可以随意碰蓝伯佑的抹额,他就气血翻涌,甚至想揍人。可他更不想承认,这种感觉叫吃醋,他不想承认,从第一次见,他就对蓝伯佑念念不忘。

虽然初相识时,蓝伯佑也有二十三岁了,可他毕竟大他七岁,在他眼里他还只是个孩子。

江庸之愣神的功夫,手心便多了个温凉细腻的卷云纹白抹额。蓝伯佑清朗的嗓音在耳畔响起:“这个给你,你就不用担心别人乱碰了。”

“我不要,”江庸之的第一反应就是将手上的抹额扔掉,“我可不要你这种东西,这不是我该拿的。”

江庸之想扔,蓝伯佑偏不让他扔,两人推推搡搡,也不知道谁推得谁,还是谁拉得谁,就叠在一起倒在了床上。

蓝伯佑压在江庸之身上,笑得春风满面,“可我就想给你。再说了,你都拿了我的剑了,也不差抹额了,最后,连我这个人也一并拿了吧。”

“原来,你是为了你的剑才缠着我的,那我还给你好了。”江庸之把脸扭到一边,不想让身上的人看到他眼睛里的温柔,却被红透了的耳尖出卖了。

蓝伯佑低头亲了亲那红彤彤的耳朵,明显感觉到红耳朵的人身形都跟着一颤。嘴唇贴着那人的耳廓,一字一顿的说:“还不还的,都不重要,重要,的是,我整个人,都是你的了。”

“你别这样,你快起来,不然我要打你了。”江庸之推了推蓝伯佑,软绵绵的胳膊在那人胸前划拉,倒像是半推半就的缠绵。

“其实你根本打不过我,不是嘛?”蓝伯佑用手捏住他的下巴,强行扳过他的脸。

江庸之不得不承认,论医术也许他和蓝伯佑是不相上下,但论灵识武力,他绝不是这人的对手。若蓝伯佑不是医师,单凭他一身超强灵力,也足以在修真界中立足。

蓝伯佑看着江庸之闪闪烁烁的眼神,狡黠的笑了笑,“现在是不是后悔当初一次又一次的拒绝我了?”

“我不后悔。”江庸之抬起低垂的眉眼,看着蓝伯佑,宝石般眼睛流露出蓝伯佑从未见过的悲戚和无奈,“我比你年长许多,比你更懂得人间冷暖。你还年轻,并不懂得情爱之于一生意味什么。终有一天,你会嫌弃我的年长,嫌弃我比你更早的衰老。到时,你会舍我而去吧?”

“庸之兄是这么看我的嘛?依我看,不是我不懂情爱,是庸之兄将情爱想得太复杂了。爱情之于一生不过是一种寄托和牵挂,有了这份爱,有了这个人四处游荡的心才有了安放之处。爱应该是让人安心的美好,而不是让人担心的未知。岁月无情,谁人能敌得过流年辗转。你会变老,我也会。所以那些一起慢慢变老的时光才是最值得珍视的,如果错过了,就更难懂得什么是爱情了吧?”

“爱情无关年长年少,只关乎爱或不爱。懂了嘛?”蓝伯佑问。江庸之似懂非懂的点点头。

“那我现在可以亲你了嘛?庸之兄,你不会再打我了吧?”蓝伯佑虽是在询问江庸之的意见,却不并未想得到回答。

两张脸,四片唇,距离拉得越来越近,江庸之猛得闭上眼睛,只留下一双带着期待的嘴唇。

蓝伯佑欢呼雀跃的贴上去,四唇堪堪相接之时……

“师父……”

江庸之听到蓝阳言的声音,一下子弹起来,推开蓝伯佑,又将手上的抹额丢在他脸上,跑了出去。

蓝伯佑暗暗捏了捏拳头,这个臭小子,早晚有一日,为师定要将你逐出师门。

“言儿,你过来。”蓝伯佑戴好抹额,黑着脸出来时,正好看见蓝阳言将口水糊在江庸之的侧脸上,顿时脸更黑了。

“师父。”蓝阳言小跑着过来。

“为师都没叫你,你来干嘛?你懂不懂尊重为师的隐私?为师有没有教过你,进别人房间要敲门?你知不知道你这样闯进来,很不礼貌?万一为师在做一些你不该看的事怎么办?非礼勿视,知道嘛?”蓝伯佑声声呵斥,训得小童眼泪汪汪的。

江庸之远远看着阳光下蓝阳言小小的肩膀不受控制的抽动,再看看蹲在小孩面前喋喋不休的高大男人,越过那瘦小的肩膀投过来的温柔眉眼,突然觉得一起慢慢变老的时光,真的不应该被错过。

夜里,蓝伯佑终于成功打发了恼人的蓝阳言。双手托腮的倚在案前,看着对面认真看医书的男人。越看越觉得喜欢得不行。

灼灼的目光灼痛了脸颊,江庸之终于忍不住开口:“看够了嘛?”

“没看够,永远都看不够。你终于变成我的人了,我当然要把之前没看的都看回来。”

“无聊。”

蓝伯佑起身抽掉江庸之手的书册,一本正经的抬起他的下巴,“江庸之,我其实一直想问,你为何会执着于我的佩剑。但今日,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了?”

江庸之挑眉,“哦?那你说为什么?”

“你吃醋。你因为我头上的一朵小花,就能莫名其妙的吃一肚子飞醋,若是真的发现我与他人共用一双灵剑,你岂不是要气死了。”蓝伯佑满眼的得意之色,趾高气昂的样子恨得人牙痒痒。

江庸之一把拍掉他在自己下巴上作乱的手,面色不善道:“错。你也太看重你自己了吧?你这样毫无底线的自大是种病,需要治。”

“不承认算了。”蓝伯佑撇撇嘴,跌坐回椅子上。

“明日我命人把无心拿回来还给你。”江庸之重新拾起书册,无所谓的说了句。

蓝伯佑顿时有些慌乱,有些摸不透江庸之的用意。他拿了无心已是年余,自己曾经多番要求拿回佩剑都被无理拒绝,今日突然主动说送回来,莫不是要跟自己划清界限?

“庸之兄,我不是那个意思,你拿着你拿着,我不用佩剑。我错了,是我自大,我一定好好治。”

江庸之撩起眼皮看他一眼,问:“你真不要?”

“我,”蓝伯佑还是有一点犹豫的,佩剑之于修士来说意义非凡,谁不想拿回自己佩剑。可一想到可能会付出的代价,还是决定不要了,“不……”

“我希望你可以带着无心在身边,就这么简单。”蓝伯佑话未出口,江庸之就打断了他。

“真的?你不会不理我?”虽然他这么说,蓝伯佑还是有点害怕。

江庸之觉得此时蓝伯佑像大狗一样瞪着又黑又亮的眼睛,一脸呆萌的表情,简直不能再可爱了。好笑的扯了扯他的嘴角,道:“真的。”

“为何突然又说把无心还给我?”

“记得我拿走无心时说的话嘛?”

“你说等明月现世,看看那人值不值得等,再决定我要不要和他一起佩剑。”江庸之说的每一句话,蓝伯佑都能清楚的记得。

“你知道,其实我也是有佩剑的嘛?”江庸之问。

蓝伯佑对于他突然转换话题,有些跟不上节奏,木木的回答:“当然,每个修士都有的呀。不过说起来,我倒真没见你带过。”

江庸之点点头,又问:“你想看看我的剑嘛?”

“可以嘛?当然想看。”蓝伯佑想知道江庸之的一切,自然不想错过他最亲近的佩剑。只不过之前他一直不曾提起,蓝伯佑也不好冒然提及。

江庸之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把周身流转着淡紫色光芒的灵剑,光华流转间,剑柄处显出两个字“明月”。

蓝伯佑难以置信的抬头看他,等着他的解释。

“我年少之时,便得了明月,也听说了无心明月的故事。我一直觉得无心明月同时现世是不吉利的,所以,我很少将明月示于人前,也不想拿着无心的人找到它。后来我发现无心在你手上,我有些害怕你和我会像铸剑师和那女子一样有始无终。我怕你真的无心,不在乎明月的来去。”

蓝伯佑当然听出了当中的隐喻,心里多了一份淡淡的哀伤,“那如今呢?”

“如今,我觉得你可能是值得等的人。”

“那是当然。”蓝伯佑跳起来,直接跨过案几,将人抱在怀里。

在月光下深深的吻住了那人。

他想告诉他,无心明月一点都没有不吉利。两把剑能流传于世,是因为那女子最终还是来寻了铸剑师。

可惜的是,那女子为了让自己跟铸剑更相配,所以服用药物毁了容。但因为药物过猛她醒来的日子晚了许多,才错过了。而这两把象征着真爱的剑是被她许愿祝福过的,她希望后世拿着这两把剑的人,可以不再错过。

多好,无心明月没错过,我和你也没错过,日后的许许多多年月,还有一起慢慢变老的时光等待着我们。

我本无心爱良夜,只待明月上西楼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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